夏夜欢乐
音乐:夏夜
美味儿最爱是黄鳝
作者 卢兴波
烧好的鳝鱼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夹起一片咬在嘴里,果然鲜香无比,那肉脆绷脆绷的……
老婆周末带儿子到西河乡下玩,还发了几张照片给我,有采桑葚、摘樱桃、钓鱼、水沟以及美食,还特别说,这里面应该有我喜欢的东西——黄鳝。
老婆知道我喜欢钓黄鳝,前两年还带她去钓过两回,只是每次收成都非常不满意。
我不到十岁就学会钓黄鳝,直到现在还不忘当初这项技艺。最近几个月还常在手机上找钓黄鳝的视频来看。
钓黄鳝的工具为自制钢丝钓钩。砖瓦用于切砖胚的细钢丝,剪下一尺多长,将一头磨尖,再用钳子夹住,弯成钩状即可。钓钩要尽量弯得小一些,比豌豆略大一点即可。
在稻田、水沟、堰塘发现洞穴,将蚯蚓穿在钓钩上,轻轻伸入洞中,如有黄鳝就会咬钩。如果突然感觉手上一紧,一股力量扯着钓钩往下沉,说明黄鳝已经衔住钩了,此时只需慢慢将钩往外拉就行了。要注意的是,当黄鳝被拉出一半时最好先用手把它夹住,然后手和钩一齐发力,将黄鳝慢慢扯出洞外。
如果此时钩子被黄鳝张嘴松开,或是黄鳝嘴被钩破,就只有继续引诱了。调整好诱饵,将钓钩再次伸入,感觉黄鳝轻轻咬钩,便轻轻晃动诱饵,将其一步步引到洞口来。若是再次一口咬住,只需顺势拉出来即可。
若是不咬钩,而是围着钓钩边缘小心啃食,就要不断调整钩的位置和方向,想办法将钓钩平放对准鱼嘴缝隙,待黄鳝稍有松懈,便以极快的速度将钓钩往其嘴里一捅,再顺势一拉,则可稳稳钩住!
但此法杀伤力太大,一般不宜采用。因为用力过猛,容易捅到黄鳝咽喉甚至肚子里,钓上的黄鳝通常很快就会死掉。只有对那种极其狡猾,异常难缠,且很长时间都无法搞定的老滑头才使用此法。
小时候每天放学回家,先把书包一扔,再挖几条蚯蚓,然后拿起钓钩就出去钓黄鳝了。田埂、水沟、池塘边、李家大堰的乱石堆,都是钓黄鳝的绝好之处。虽然每天大多只收获几条,却乐趣无穷。
还有一种方法,叫:照黄鳝,尤其以端午节前后是最为适宜。
黄鳝喜欢昼伏夜出,白天在洞中潜伏,到了晚上才出来活动。
照黄鳝需要准备两种工具。一是黄鳝夹。取三块楠竹片,先削成形状大小一致形状,再在末端削出一排锯齿。用两片竹片绑成一组,另一片夹在两片之间,使锯齿相互啮合,中间用螺母固定即可。二是照明工具。
有人用手电筒,有人用火把,但最亮的是一种叫电石灯的工具。电石灯的燃料用的是一种叫电石(大概学名碳化钙)的东西,电石遇水会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乙炔。
那时候我们常到附近一家叫“天化厂”的企业去捡电石,估计是氧焊作业后扔掉的废料。捡到的电石大小不一,装在塑料袋内扎紧,防止与空气接触而氧化。
电石灯的制作也很简单:找一大一小两个旧罐头盒。小盒上钻一个极小的孔,装进电石,用塑料膜封住,再在塑料膜上戳几个孔用于进水。将大盒装满水,小盒扣进大盒里,电石与水立即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产生乙炔并从小孔中喷出。此时只需用火柴一点,一指多长的火苗便将稻田照得宛如白昼,连掉一根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手提电石灯,一手握黄鳝夹,光着脚丫在碧绿的田亩中巡视。稀稀落落的秧苗里,零零星星躺着几条懒洋洋的细小黄鳝。发现黄鳝只需用夹子夹起,直接放入“笆笼”里即可。
此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注视稻田里的黄鳝,一边还要小心走路,尽量不要踩到青蛙、癞蛤蟆和“青竹标”。
此刻放眼远处,也是星光点点,到处是移动的火光,全部是照黄鳝的同好。四野蛙声阵阵,偶尔吹来一阵清风,夹杂着稻秧特有的清香,颇有几分辛弃疾《西江月》的意境:“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最让我佩服的还是那些能徒手钻洞捉黄鳝的能人。
乡村有很多这样的奇人,肖老四就是其中之一。
肖老四经常在池塘和水沟边出没,只要发现黄鳝洞穴就会把手伸进去,然后一阵捣鼓,只几秒钟的功夫,便拈出一条黄鳝来。
再看那被抓上来的黄鳝,不知被施了什么法,在肖老四手上竟然动都不敢动,就像刚从自家泡菜坛子里捞出的一根泡豇豆一样!
我一直不解,他怎么就知道哪些洞穴里有黄鳝,哪些洞穴里没有——而且还捉得那么顺手!人家在田边沟边随便那么一转,就可抓个几斤,而且多是个大又鲜活的。
这个本事我就没有。有几次我看到洞穴里有黄鳝伸出头,然后伸手就去抓、去挖,最后挖成了个大坑,整个膀子都伸进去了,却连黄鳝的影子也没找到!
有时在田埂上发现了相通的几个洞穴,于是选中其中一个洞口,把脚伸进去不断踩压,黄鳝受不了如此大的大压力,就会从其它洞口逃出来,此时只要眼疾手快用手一把夹住就行了。此法就是传说中的“透黄鳝”。
每天捉来的黄鳝,都先放在家里的石缸里养着。等到凑得多了,或者拿去卖钱,或者留着自己尝鲜。
想换钱用时就交给阿公,帮我带到镇上餐馆卖。最多的时候,我存了好几十块钱,整个夏天都没有用完!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留下自己享用。
那时我还专门找了块厚实的木板,顶端钉了一只长钉子,用于剐黄鳝。将黄鳝头按在钉子上钉稳,鳝背正对刀口,用一把电工刀从黄鳝颈间切入,然后贴着脊骨,顺势一刀拉下,一直划到尾尖。
此时黄鳝鲜血狂飚,肠肚尽出,脊骨整条凸出在外,身形因极度痛苦而抽搐卷曲,形状惨不忍睹!
然后从颈部下刀,将凸出的脊骨顺势剔除,再刮尽肠肚,最后将黄鳝切割成大小适当的几截即可。
最后就是亲手将它们做成佳肴。根据自家菜地种植情况选择不同吃法,黄鳝少的时候做成鳝鱼面臊子,多的时候就烧一道菜。采几株芹菜,捞几根泡椒泡姜爆炒;或者摘两根青笋或黄瓜,再剥几颗大蒜红烧。
烧好的鳝鱼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夹起一片咬在嘴里,果然鲜香无比,那肉脆绷脆绷的,不愧是资格的土黄鳝,跟现在那些乱七八糟养出来的黄鳝简直是天壤之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