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

 周五回到家时，一进门，发现餐桌上除了一些袋装的蔬菜，还有几包红枣。我拿起一包看了看，有超市的标签，想着大概是爱人泡茶用的吧。

周六爱人和往常一样，早饭后就上早市了，我在家里干着活，听到手机响，是爱人打来的，说早市上有卖芦苇叶的，我们要不要买。快到端午节了，我连连说要要，买一些回来。挂断了电话，我就开始努力想着母亲做晶糕的方法。

小的时候，我们每年端午都能吃到母亲包的粽子和蒸的晶糕，没有一年错过的，母亲是那样早早就做好准备，而我们也是那样早早就掰着手指头算着盼着端午的到来。在小城市，芦苇叶是很难保证什么时候都能买到的，有时连端午的时候也难买到，记得母亲很早就打听，好像还托过朋友给捎着买一些。母亲总会把当年用过的蒸了晶糕的芦苇叶用清水洗干净，晾干后收起来，放到来年买不到时再用。

母亲总是在晚上做晶糕和包粽子。母亲的方法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做晶糕时先把芦苇叶洗干净，泡在盆里或桶里，再把糯米淘洗干净，盛在锅里，倒上水，搅拌着烧开，红枣也是洗净盛水烧开后盖上锅盖备用。等着糯米把水吸干红枣泡软后，母亲把芦苇叶一片一片相互搭着像伞状铺在盆底，然后开始铺一层糯米，放一层红枣，红枣是散开在糯米上，然后用手拍一些煮了枣子的水在铺好的糯米和红枣上。包粽子时，只是用芦苇叶把糯米和枣子裹成三角形状后用白色的棉线扎紧当。当这些做好后，母亲便开始蒸晶糕和煮粽子了。做这些要花费二三个小时的时间，母亲总是一会儿看一看锅里的水够不够用，一会儿闻一闻粽子的香味出来了没有。母亲把蒸好的晶糕和煮好的粽子连盆浸在凉水里，这样做出来的晶糕和粽子又黏又软。早饭时，用母亲炸的烫面油饼裹上晶糕，撒上一些白砂糖，闻着芦苇叶的清香和枣子甜甜的味道，那一刻我感到我们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母亲做的晶糕和粽子香而不腻，实在是太好吃了，总会再吃一点点，再吃最后一勺，母亲当看到全家人尤其是我们三个孩子那样欢喜的样子，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母亲也会一边吃着晶糕，一边给我们讲她摸索出的把晶糕做得又黏又软又入味的方法，而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和记住了母亲做晶糕和包粽子的方法。

成家后的我每年的端午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就惦记着计划着心动着一定要像母亲一样给孩子和家人蒸晶糕包粽子，但是在数十年里总是成了空头的承诺、计划和想象，每年还是吃母亲和婆婆蒸的晶糕和亲朋邻里送的粽子。但是无论如何，在端午来临的时候，我都会想象、计划和下定决心要按母亲的方法蒸晶糕包粽子炸油饼。这个愿望有那么一两回实现了，但是我做出来的远没有母亲的那么入味，炸的油饼也没有母亲的那么黏软。在仅有的一两回中，我依然怀着激动和兴奋的心情给亲朋邻里送，成就感依然在心里荡漾着。虽然孩子大了，有时也不在身边，母亲也远在北京，但是端午为做晶糕的心动和行动似乎永远把我和母亲连在一起，思念和儿时的回忆总是在这里化为浓浓的情意，感受和感知生活的美好，感恩母亲最好的教育。

粽子我再没有包过，觉得比较费时间，晶糕一定要做的。我仔细回忆了母亲做晶糕的全过程，按母亲的方式去做，唯一不同的是枣子水放多一点，爱人说那样一定会更黏更软且枣子味更浓一些。在究竟蒸多久才恰到好处的问题上，我实在想不起母亲是用了多少时间的了。我的蒸锅比母亲当年用的大的多，盛了可蒸三个小时的水。蒸了快一个小时了，为了保证做成功，我给母亲打电话询问蒸晶糕的时间，母亲非常地愉快，我这一问又勾起了母亲的回忆，把她做晶糕的详细过程又给我讲了一遍，我想这是最为弥足珍贵的了。母亲说她蒸的时候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赶紧关了火，把上下两层蒸锅里的晶糕端出来，满厨房都散发着浓浓的芦苇叶的味儿，相必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会成功的，因为每一个环节都是按着母亲的方法进行的。第二天要给婆婆送过去时，才发现上层蒸锅里的那一盆晶糕又黏又软，下层的那一盆还是有点夹生。母亲告诉我说一定是糯米里的水少了，泡糯米的锅小了，没有把糯米泡软。虽然回锅后的晶糕确实如母亲做的那样黏软且入味了，但还是因没有一次成功有点遗憾，只能做来年改进的打算了。送公婆、送邻里、自己吃，还想把今年用过的芦苇叶洗了来年再用，自己不知不觉间也学着母亲有留芦苇叶等来年时再用的打算了。其实，现在社会物流和交通发达了，时令的东西哪里都能买得到，不比母亲那个年代。但也正是母亲的有备无患的习惯，我们也才能年年吃到香甜的晶糕和粽子。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在我的成长的路上，无时无刻都有这样深切的体会。没有百度，没有在朋友圈里学，仅靠对过去母亲做晶糕过程的记忆和品味来诠释我的端午，知恩感恩，留下对端午的期盼与记忆……